
:白点偷偷溜走的日子
那天给闺女削苹果,刀光闪了一下。我盯着掌心里淡得快看不见的白块,手一抖差点把苹果扔了。三年前这儿还是片云朵白,现在摸起来跟正常皮肤没啥两样。
记得头回抹药膏那会儿,塑料管子捏得咔咔响。手腕上的白皮从虎口爬到前臂,凑近看像贴了层批发假的膜。办公室空调开着,我偏要穿长袖,生怕人家看出我奇装异服。有次跟客户吃饭,拿筷子比如今早惊喜地发现,这白膜早就透出底下手背的粉嫩了。药膏说明书上的成分表,我对着亮走廊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。
夜里擦药是陪闺女写作业的空当。药膏凉丝丝的,抹开时燎得我直吸气。摘要写4mmol/L,可我哪儿会记那些数字,就盯着它像在他们冬眠的皮肤底下撒种子。出差忘带那次,在酒店走廊转得腿肚子直转筋,看见药房亮灯才踏实。现在这管快空了的小药盒,都快成墙上的打卡日历。
最玄乎的是每次复诊。医生拿个小镜子照着说好转,我凑近才看见皮肤底下透出星星点点的黑。就像春天冻化的土地,哪儿能一夜长出青草。有回闺女指着我说:"妈你手链在发光!"低头一手腕上的白皮淡得像撒了层细盐。
展开剩余50%现在大夏天穿吊带时,总想起刚发病那会儿把胳膊遮得严严实实。药箱最里层存着件备用长袖,早被我像抹桌布似的收起来。有天带闺女去商场,看见柜台女孩胳膊上漆黑的纹身,她扭头问我:"这次会像小渭鱼一样蜕皮吗?"我笑着把她手里的棉花娃娃往她腿上挪。
那天整理梳妆台翻到刚发病时的日记,雪白的纸记录着密密麻麻的药名。手边摆着那管白到接近透明的软膏,金属管身被摩挲得发亮。现在每天睡前照镜子最幸福的事,就是看皮肤在月光下均匀泛着粉润的光。那些工工整整记录的玫瑰、咖啡馆和吉他声,早都变成手背上会呼吸的小雀斑。
病友们劝过我别太较真,可在我看来这就是皮肤版的积木游戏。用正确颜色的积木慢慢搭出完整图案,可比急着推倒重建有意思多了。现在对着镜子梳头时,总能看见当季节针悄悄拨动夏天的指针。等哪天闺女好奇问起,我就指着皮肤上浮动的淡金色说:"这是太阳给我的小彩虹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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